留别受禅师

正文

长沙多禅翁，受也予所慕。
清犹玉潭冰，不著纤垢污。
坚如岁寒柏，不入蝼蚁蠹。
一听玄谈玄，银潢自天注。
源流何其长，涌绝曹溪路。
请陈会面初，赤白照窗户。
短鞭驱瘦马，一蹶复一步。
北趋林下门，解榻欣我遇。
圆瓜剖青瑶，激齿寒浆聚。
支筇拈古语，法乐过韶濩。
廓然外生死，头角白牛露。
师云三百年，儒者莫尔悟。
自兹往游数，道合忘细故。
倏忽捧边徼，狡穴首招谕。
微功有司奏，一命金阙赴。
扁舟泊沙尾，行色业已具。
惆怅难再留，何以慰心素。
日月若驰駃，报体孰坚固。
愿期圆照中，生生迭相度。
回首欲无言，月上潇湘渡。

译文

长沙有许多得道的禅师，其中受禅师是我特别仰慕的一位。
他的心性清澈如玉潭的冰，没有任何杂质和污染。
他的意志坚定如寒冬的柏树，不被蝼蚁和蛀虫所侵蚀。
他的禅宗谈吐深奥，就像银河之水从天而降。
他的智慧源头深远，宛如曹溪的泉水源源不断。
请回想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你的光芒如同红白之光照亮了窗户。
我驾驭着瘦弱的马，鞭子轻轻挥动，步步前行。
我向北来到你的林中隐居之处，你欣然铺开床榻迎接我。
你切开圆圆的瓜，那清凉的果汁令人牙齿生凉。
你手执藜杖，低声吟诵古语，那种佛法之乐超越了韶乐和濩乐。
你的心境开阔，超越生死，如同白牛显现其角。
你说，这样的领悟，即使是儒家学者也要经历三百年才能明白。
从那以后我们多次相聚，志趣相投，忘记了琐碎的事务。
忽然间，我接到调任边疆的命令，首要任务是招抚敌人。
微薄的功劳被上报给了官府，我接到旨意要进京任职。
我乘坐小船停靠在沙滩边，行囊已经准备齐全。
心中满是惆怅，不舍再留，如何才能安慰这份内心的纯净。
日月飞逝，生命何其脆弱，谁能保证身体永固。
但愿在智慧的光照中，我们的灵魂生生世世相互引导。
我回首无言，只见月光洒在潇湘的渡口，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