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下聋僧

正文

殿阴古杉高百尺，苍弁虬髯森澱漆。
林深化蝶粉光冷，威凤飘飘感仙实。
旁有聋僧唤不闻，嗫嗫枯吟如有失。
或时兀坐何堆豗，或时手把古收帙。
帙中明星不复记，案上吟篇已亡律。
居山六月不知暑，地凉艳草生幽苾。
茶灶泥崩古藓黏，石盆仰地莲花出。
山童书睡靠其旁，袴如盘络不掩膝。
僧今老矣无别怀，时梦响潭清汩汩。
终当卜室居其偏，坐看蜿蜓舞清溢。

译文

在古殿的阴凉处，矗立着一棵高达百尺的杉树，粗犷的树皮如苍老的头盔，深黑的树干如一簇虬髯，树身厚实如漆。
林深而幽静，吸引着蝴蝶，但那里的光线冷清，似乎连蝴蝶的色彩也变得清淡。
有时，威严的凤凰会被那传说中的仙果吸引而飞来。
在杉树的旁边，有位聋僧，别人呼唤他总是听不见，他只在那裏喃喃的自言自语，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或坐或立，时而翻阅着古老的经文。
但那些经文已是星辰大海，他再也无法理解，而他写下的一些诗词，已失格律，不再合乎规则。
夏日的六月，他住在山中，却似乎不知夏热为何物。
地上的积水在凉意中倒映出盛开在暗处的艳丽草本。
他的茶灶覆盖着古老的苔藓，早已倒塌，而他用来装水的石盆里，竟生出了莲花，很神奇的仰面朝天。
一位山童正打盹靠着他的旁边，他的衣物都破烂不堪，满是裂口，竟不能完全遮掩膝盖。
这僧人如今已老去，但是没有其他的心思，他时常梦见山谷里的响潭水，那清澈汩汩流水配合着山间的风声，成了他最纯净的梦中音乐。
最后，他决定将在这地方找一处角落安设僧房，这样他就可以坐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潭水的蜿蜒舞动，体验那流畅和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