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愤吟上十韵

正文

岷峨老人白头哭，宇宙频年生意蹙。
自从解绶远遁逃，日望君王戒危辱。
幡然尽改乱亡事，斩新为辑和平福。
丛祠猎去嗅夜狐，远岳收取鸣阳族。
闳籍惟供永苍埽，窦梁总向高阁束。
上方月进绝前蹊，污吏日攘行显僇。
赋租时为率土蠲，恩泽尤当近畿足。
圣心悔祸诚勇猛，天命何忧难迓续。
老人静中揩眼看，时事转觉令心寒。
旄头妖彗久不出，黔首剜肉殊未完。
炎然凶渠气脉壮，莆婺奸党根株盘。
小臣乘间肆邪论，众正盈庭徒坐观。
北衙无人素为地，南徼何路能通天。
首血淋漓谁困邓，头子勾追空忆韩。
仪舜鸣周九苞凤，溢序盈庭五彩鸾。
若为千载遭圣代，不肯一唳惊朝端。
得非尽善遇尧舜，毋庸卖直同箕干。
我闻屋漏知在下，君欲箸筹烦暂借。
尺籍无粮创市田，告身易醉空酬价。
膏腴已被公家夺，硗瘠复遭奸佃哧。
积庾如京宁复得，羸胔盈沟谁为唧。
蚩尤兵革自久远，新莽王田徒扰害。
哀鸿惨淡集中泽，饥虎咆哮行旷野。
柯山一閧犹未平，苕水三贪尤可怕。
罔民白撰肯蠲除，括税红由恣姑嘬。
城门口嗅严酒确，民屋寸量甚间架。
瘠人封已信可诛，剥下媚上当何如。
崔烈为公近日有，刘毅答诏今时无。
民间已食乌昧草，天上犹积琼林储。
小人长国但牟利，大学生财谁读书。
民贫盗起已有兆，内敉外宁犹贡谀。
纷纷谄子谅无责，挺挺诸贤何不图。
芳草为萧晚节坏，嘉橘成枳中年渝。
虞庭盛际枉者直，周室衰时哲亦愚。
漳滨病叟愁谁语，杜曲诗翁恍如晤。
最怜稷契许身愚，岂谓阴何用心苦。
每篇必寓忧世怀，直笔宁愁当国忤。
法律森严信殊绝，对属始终无龃龉。
嗟予衰老才力弱，稽首名贤晨夕慕。
忧来援笔偶成章，力戒负囊毋辄露。

译文

岷峨的老人白发苍苍，哭泣着，认为宇宙近年来的生机受到压抑。
自从他辞官远遁，每天都希望君王能够警戒自己的危机和侮辱。
突然间，他完全改变了对乱亡的看法，新近致力于和平与幸福。
他在丛林中狩猎，捕捉夜间活动的狐狸，远处的山岳也响应着他的行动。
他的书籍总被束之高阁，皇帝的旨意超越了以往的所有做法，贪官污吏被公开惩罚。
赋税被减免，恩泽特别惠及京畿地区。
圣上的心中悔过是真诚而勇敢的，天命何以担忧难以延续。
老人静静地擦亮眼睛，观察时事，越发觉得心寒。
妖星很久不出现，百姓的痛苦还未结束。
凶恶的领袖气焰嚣张，奸党根深蒂固。
小臣趁机发表邪论，众正直之士只能坐在那里干看。
北方的衙门无人，南方的道路不通。
血迹斑斑无人问津，头子被追捕徒留回忆。
就像舜和周朝的九苞凤，五彩鸾鸟一样，如果是在千载难逢的圣代，不应该一呼百应惊动朝廷。
难道是因为遇到了尧舜这样的圣君，不需要像箕子和干一样直言不讳。
我听说屋漏知在下的道理，君王如果有筹划，请暂时借用。
尺籍无粮，创市田，告身易醉，空有酬价。
肥沃的土地被公家夺走，贫瘠的土地又被奸佃欺负。
粮仓如山得不到，瘦弱的牲畜满沟，谁来负责。
战争长久不息，新莽的土地政策徒增混乱。
哀鸿遍野，饥虎在旷野咆哮。
柯山的事件还未平息，苕水的贪婪更可怕。
欺骗百姓的红税不肯减免，括税红由恣意掠夺。
城门口严酒确，民房屋寸量严格。
剥削人民的行为应当受到谴责，剥削下层以取悦上层的行为如何评价。
崔烈为公的日子不多，刘毅的答诏如今已无。
民间已食草，天上仍有积储。
小人只顾私利，大学生财不知读书。
人民贫困，盗贼兴起已有预兆，内忧外患仍有人奉承。
谄媚之人无责，正直之士为何不图谋。
芳草凋零，晚节败坏，嘉橘变枳，中年变质。
虞朝盛世枉者直，周室衰时哲亦愚。
漳滨的病叟无人诉说，杜曲的诗翁恍如见面。
最怜稷契的许身之愚，岂谓阴何的用心之苦。
每篇必寓忧世之怀，直笔宁愁当国之忤。
法律森严，信守始终，无龃龉。
嗟我衰老，才力弱，稽首名贤，晨夕慕。
忧来援笔，偶成章，力戒负囊，毋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