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醉僧图

正文

僧之饮酒，地狱咫尺。
此僧饮酒，天龙辟易。
僧之饮酒，背面抵讳。
此僧饮酒，口角觱沸。
披毛带角即不理，倒阶卧路而已矣。
一生般匿名几杯汤，个是逃禅真法子。
不忧兜率不着渠，只忧兜率无洒酤。
临行自谤不羞耻，至今留与人画图。
画图得龙眠，画形妆画意。
君看阿堵中，如如元不死。
是卧是死谁得知，手中尚记携鸱夷。
翻倒海不救渴，安得余沥流於斯。
我观此僧面孔真滑稽，醉中定解草圣并赋诗。
当其幕天席地时，惜无人以笔墨随。
纷纷散圣今何为，赖有一醉留其奇。
君不见夜雨闭门难学柳下惠，又不见背水置阵古来惟有韩将军。

译文

喝酒的僧人，离下地狱只差一步。
这位僧人喝酒，则连天龙都要避开。
僧人饮酒，通常是为了避讳世俗的规矩。
这僧人却公然大饮，声音都变得特别响亮。
他对披毛带角的众生都不理会，只知醉倒，无论倒在哪儿。
他一生匿名，只求几壶酒水，这正是他逃避禅理的法子。
他不担心天界够不到他，只担心天界没有酒酤。
临走前自我批评，毫不羞耻，他的事迹被后人记录，画入图中。
这画是龙眠的手笔，不仅画出形，更画出了意味。
你看这画里，他就像活着一样，永生不灭。
旁人怎知他是真死还是假死，只见他手中还拿着酒坛。
纵然倒海来也不解渴，怎能再有一滴酒留在这儿。
我觉得这僧人的面孔真逗，喝醉后定能写出好诗成草书圣。
当他天地为家的时候，可惜身边没有笔墨。
那些圣贤们现在做什么，只有一位醉僧留下的奇谈。
你没见过在夜雨中苦守门楣，学柳下惠般自律的人。
也没见过背水一战，历来只有一位韩将军。
简而言之，这是描述一个叛逆的醉僧，他不理会世俗，醉酒中追求个人的自由和超脱，最后成就了他不同寻常的一生，被后人画图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