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猎图

正文

终南进士乃好武，野魅山精皆部伍。
蒐田也欲从四时，作气恍如聆一鼓。
铜钲先鸣地欲裂，皂盖后张风为举。
蹇驴足跛不受鞭，良犬尾摇何用组。
锦绦未许纵苍鹰，铁絙犹能缚玄虎。
跳踉众鬼为卒徒，矍铄一翁作谋主。
或为狼顾背拔鎗，或作猱升前试斧。
鸱鸣口应已张弓，蛇偃肩担来彀弩。
身凭大盾宛转遮，手弄飞槌高下舞。
坐作击剌众莫当，进退超骧孰敢侮。
狰狞以觉口吐牙，轻捷浑疑臂生羽。
逐禽不假御车舆，获兽何劳施网罟。
亦知尘世有司存，颇类神仙足官府。
画工后辈效前人，戏笔何年追旧谱。
已无吴生名坛场，复有颜辉好奇古。
周易取象车载一，韩子送穷名数五。
如斯情状不易知，更欲形容亦良苦。
谩于唐殿啖虚耗，何似渔阳制胡虏。
且须留取作岁除，爆竹一声春满宇。

译文

有个终南山的进士酷爱武艺，他竟然将各种野鬼山魅组织成军队。
他们进行狩猎，时节横跨四季，行动时气势如一鼓作气。
场面开始时，铜钲声震得大地似乎都要裂开，黑色大伞似的盖子在风中扬起。
跛脚的驴子不用鞭赶，忠犬摆尾无需束缚。
画中的英雄弛聘时，不允许鹰随意飞翔，却能用铁链绑住凶猛的黑虎。
众多鬼怪被当作士兵，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翁则是他们的智囊。
有的鬼物狼狈回头拔枪，有的如猿猴般敏捷试斧。
猫头鹰般的叫声中弓已拉满，蛇般匍匐而来的，肩扛着大弩。
他们或靠大盾掩护，或手舞飞锤，进退攻防，无人能敌。
他们看起来凶猛，速度快得犹如生了翅膀。
这些鬼怪无需车马辅助捕猎，收获野兽也不用网和陷阱。
这奇异的队伍，虽然像尘世间的官府机构，但又充满了超自然的神仙气息。
画师们效仿前辈，以戏谑之笔重现这古老的画面，尽管难以捉摸其确切含义，想要描绘这样的场景也实为不易。
想象中，既没有吴道子那样的大师领导，也有颜辉这样的古风追寻者。
这画面取意于《周易》的“载一”和韩愈《送穷文》的“数五”，含义深奥。
这样的描绘既费解又苦心。
图中人物的行动，更像是在唐代宫殿中驱赶虚耗，还不如说是渔阳之外制伏胡虏的英勇事迹。
这幅画适合作为岁末的保留之作，就像是爆竹声中迎来春满人间的景象，寓意着驱逐邪祟，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