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风行

正文

东台西厦澎湖中，夏秋往往多台风。
去年九月飓更甚，海飞咸雨枯青葱。
凯也奉檄视灾眚，配船直向东瀛东。
那知祭风行有期，淋浪春雨来无时。
倾盆翻雨下如注，一月寄碇虎山湄。
雨止风定促开帆，偏逢毒雾相遮衔。
混然天地成一色，不辨岛屿礁石之巉岩。
腥风盐沫喷衣湿，颠倒心肝呕欲绝。
呕欲绝，幸雾灭，又值东风来作逆。
往来梭织金山阿，八日不得到料罗。
使者瞑眩僮仆疴，长年三老嗟蹉跎。
使者瞑眩不足惜，呜呼奈此澎民何。
饥不得食寒不衣，身无翅翼谁能飞。
一月两月难久稽，有钱在舱薯可糜。
遥遥相望不得成饷遗，对天呼抢空歔欷。
歔欷不已叩头泣，愿乞一帆风西北。
今宵吹到妈宫湾，大沛皇仁遍海国。
遍海国，沾皇仁，俯鉴臣心一缕真。
如天之福民得食，手掷杯珓卜云吉。

译文

东边的台州，西边的夏厦，还有澎湖的中央，夏天和秋天的时节，台风特别多。
去年的九月，那风暴真是厉害，海水像是天空在下咸咸的雨，连地上的青葱都被吹得枯萎了。
我，周凯，领了命令去看看风灾情况怎么样，要坐船去东瀛的东方。
结果才在计划祭风的时间，没想到春雨就不请自来，像盆子倒水一样，雨不停地下，我一个月了还在虎山边的港口里停着。
雨终于停了，风也定了，我急着要出海，却遇上了浓浓的雾气，就像一张大网罩着，天和地混成了一片，连岛屿和礁石的险峻都看不清。
浓雾里海水的味道和盐的沫沫喷得我衣服都湿了，人颠三倒四的，恶心得很，想吐又吐不出来。
想吐的时候，老天爷终于开了眼，雾散了，想松口气，结果东风又跟我们作对，像是织梭子的线，满金山的阿，我们足足八天都到不了料罗。
出使的人眼睛都花了，手下的人也病着，老船工和三老都说，这日子真是过不成。
出使的人眼睛花不值得难过，可这澎湖的人，哎，怎么活呢。
饿得没得吃，冻得没件衣裳穿，又没有翅膀，谁能飞跑嘛。
这一个两个月，可不能一直耗着，好在我钱带得足，还有地瓜可以充饥。
想着望不到的人，东西也送不到，只能对着天呼天抢地，抽抽搭搭的。
抽抽嗒嗒的声音不停，我只好揩着眼泪头磕得咚咚响，就希望自己能遇上西北的好风。
多希望今晚，这风能把我吹到妈宫湾，让皇帝的恩德，能像大雨一样，洒在海国啊。
洒在海国，让皇帝的恩德，让每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
让我这颗心的诚意，如天一样地伟大，人们能吃得上一口饭，就像神明显灵，掷筊问卜，卦象一片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