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抵澎湖潮退风作不能进口收泊嵵里

正文
夜渡黑水沟,朝见澎湖山。
小奚先拍手,喜得履人寰。
忽地东风狂似虎,竹篙湾前难转弯。
我帆力与风力持,自辰及午力渐孱。
欲进不能退不可,裹头弟兄汗潸潸。
舵公无计问斗手,出海失声呼亚班。
西屿吼门不可到,山寮花屿胡能湾。
桶盘头,风匮尾,石齿巉巉如豺豻。
四角仔,八挂水,涛头蔟蔟如刀镮。
惟有嵵里差可泊,对面虎井尤凶顽。
去冬台湾陈大令,身落水匮浮潺湲。
其下须防荦确石,齧绳断碇藏阴奸。
仓黄议论卒无定,舵工转柁如转环。
赖有偏裨号黄九,力持大议帆重扳。
飞廉稍怯我船入,隐然茅茨见阓阛。
须臾下碇风亦杀,人鬼相悬呼吸间。
时也余独艎中跽,告天无罪怜痌瘝。
邪许声息心颤定,回顾仆从颜非颜。
不然一帆出外堑,中落漈水无时还。
译文
昨天晚上我们渡过了黑水沟,天亮的时候看到了澎湖的山。
我的小奴仆首先拍手,很高兴因为我们好像回到了人间。
突然,东风像是发狂的老虎,让我们在竹篙湾前面很难转弯。
我们的船帆和风力对抗,从早上到中午,力气越来越弱。
想前进不能,想后退也没法,船上的人们头都包着巾,汗如雨下。
舵手没办法,只好询问副手,甚至出海的人发出惊呼,呼唤起了亚班的名字求救。
西屿的吼门不能抵达,山寮花屿也不能弯进去。
桶盘头,风匮尾的石头突出,就像凶猛的豺狼。
四角仔,八挂水的涛头簇拥,像刀圈一样。
只有嵵里这个地方比较适合停泊,但是对面的虎井更加凶险。
去年冬天,台湾的陈大令在风匮落水,漂流在湍急的水里。
这里下方要防备那些硬石,它们容易咬断绳索和船锚,隐藏着难以察觉的危险。
紧急讨论中也没有定论,舵手转动舵轮就像转动一个圈子。
值得庆幸的是,有一个名叫黄九的副官,坚持意见,让我们再次发力调整帆。
风稍微小了,我们的船才得以进入,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屋顶和都市。
没过多久下锚,风也停了,生死悬于一线间。
那个时候,我独自在船舱中跪着,向上天祷告没有什么罪过,希望能得到怜悯和救济。
等那些嘈杂和心跳平复,回头看我的仆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样。
如果不是我们及时驶出外海的障碍,被卷入那湍急的水里,可能永远也无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