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国寺双松歌

正文

五丈一攫烟云寒，十丈一折雷雨蟠。
电光煜煜烧檐瓦，鳞爪僵冻双龙眠。
干霄无心故垂地，横空忽放穷幽燕。
干拿漠北尽萧艾，影排阊阖迎神仙。
风回雾黑夜吟啸，桑乾倒卷流潺潺。
祇愁掀舞怒腾上，殿庭摇荡无遗椽。
不然道人三味力，咒水降制长蜿蜒。
何为神物易翔跃，鼓钟相聒殊安便。
我来名蓝正无事，支筇仰面闲留看。
巨栎盘盘阴蔽野，楼桑矫矫光参天。
岂如兹松镇禅窟，斤斧不到青铜坚。
上方花雨作膏沐，玄鹤来往相周旋。
葆真完朴事非易，咄哉千载形神全。
老僧导我历高阁，秋空景物开澄鲜。
尘收日霁见负戴，芦沟车马如奔川。
百年泡影一转瞬，安能巢此还烧铅。
松昉煮罢竟飞去，洪崖子晋聊随肩。
吁嗟学道吾已晚，明朝且上西山巅。

译文

两棵松树高耸入云，它们一棵有五丈高，顶上仿佛抓住了寒云，另一棵十丈高，弯弯曲曲，好像雷雨在其间盘旋。
闪电的光芒像在烧灼着屋檐的瓦片，松树的枝条像僵冻的双龙在沉睡。
它们本来可以直插云霄，却故意垂向大地，突然间，它们横空出世，将幽燕之地的景致穷尽。
它们的枝蔓铺陈到漠北之地，将河谷的萧艾尽数覆盖，它们的影子排开阊阖之门，迎接仙人的到来。
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它们发出吟啸之声，桑乾河倒流，波涛潺潺。
只担心突然间，它们会怒气冲冲地腾空而起，殿宇庭院将为之摇晃，不见一片木椽。
然而，道人以他的三味之力，用咒水制约了它们，使得它们只能长卧不动。
为何神灵之物如此容易跃动，它们的响声如鼓钟般震耳欲聋，实为不便。
我来到这有名的寺庙，正好无事，拄着手杖仰面闲看。
大树的树冠如盘踞在野地阴蔽，楼屋如灵芝拔地参天，但都不如这两棵松树固守禅房之净地，免于斧刨之苦，坚若青铜之体。
他们享受着上方降下的花雨，如同膏沐滋润，玄鹤在它们之间飞来飞去。
保持真我，保持原貌的造化的事儿，真不容易，这两棵松树呵，经历了千年的风雨，形神完好如一。
老和尚引领我历高阁之上，秋天的景色如此清新。
尘土消散，日光如洗，只见大地上的车水马龙如栖栖川流无穷。
百年如泡影，一瞬转瞬即逝，哪能将这里当作退身之所还炼制烧铅。
后松煮完丹药飞身而去，洪崖和子晋如影随形。
唉，感叹学道之晚矣，明日就去西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