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松

正文

四松初移时，大抵三尺强。
别来忽三载，离立如人长。
会看根不拔，莫计枝凋伤。
幽色幸秀发，疏柯亦昂藏。
所插小藩篱，本亦有堤防。
终然掁拨损，得吝千叶黄。
敢为故林主，黎庶犹未康。
避贼今始归，春草满空堂。
览物叹衰谢，及兹慰凄凉。
清风为我起，洒面若微霜。
足以送老姿，聊待偃盖张。
我生无根带，配尔亦茫茫。
有情且赋诗，事迹可两忘。
勿矜千载后，惨澹蟠穹苍。

译文

四棵松树当初移植过来时，大概只有三尺来高。
分别了忽然已经三年，如今它们像人一样站立得高高。
可以看出根系稳固不易动摇，枝叶虽有凋落却无大伤。
它们的色泽透出幽深，枝干稀疏却昂扬。
当初插入的小篱笆，也本就有防护作用。
尽管经历了一番摇晃损伤，但新叶依然繁密嫩黄。
我岂敢自居为原林的主人，因为世间黎民百姓的生活还未安康。
避乱逃难后如今终于回归，只见空堂春草萋萋。
观此物感叹时光流逝，万物衰老，而它们的生机却慰藉了我的凄凉之心。
清风吹过仿佛为我而起，轻拂面颊如微霜。
这样的景象已足够陪伴我度过晚年，就等待着枝叶繁茂如伞盖的时光。
我生来无依无靠，与你们这四棵松树的境遇相同，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份子。
与你们有情，就用诗来歌咏，彼此的往事便可以相互忘记。
不必夸耀说千年之后，我们依然在苍穹中坚韧蟠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