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

正文

春明梦痕渐远，怅流光电逝。
写心素、多在瑶笺，忍教花叶轻弃。
探怀袖、芳香未灭，书中历历开元事。
怕珍珠，密字经年，化为红泪。
十载京华，夜雨剪韭，度东风廿四。
听新曲、传唱旗亭，旧纱犹护萧寺。
数风流、香山洛下，论清望、欧公颍尾。
更相逢，学士煎茶，赋情浓至。
红兰易萎，粉絮轻飘，剩扬云老矣。
别后忆、剪灯深院，坠策闲坊，澹月成烟，软尘如水。
黄垆咫尺，深深埋玉，人间犹有邹枚在。
甚相如、忍为琴痟死。
元亭书掩，无人与注玄文，老怀几许凄戾。
兰成此日，郁郁关中，叹一官如寄。
莫更诩、灵和风貌，横海功名，览镜萧然，鬓丝如此。
鱼书望断，琅玕重把，平生师友无多在，愿黄金、牢铸江东蠡。
还期子晋归来，白鹤云中，玉笙月里。

译文

春天的记忆随风渐行渐远，我对逝去的时光感到怅然与遗憾。
我心中所思，大多记录在珍贵的信件或诗稿上，不能容忍那些记载着美好回忆的花叶般的纸张被轻易抛弃。
在怀中，那些书信上的香气依然未消，它们详细地记载着往昔的辉煌事迹，仿佛这一切就在眼前。
我害怕，随着时光流逝，这些珍贵的记忆，就像含泪的珍珠，会逐渐化作红色的泪水，消失无踪。
十年光阴在北京度过，曾与朋友在夜雨中品尝新韭，过了二十四个春天。
耳边似乎还能回响起旗亭中新编的歌曲，那些传唱的旋律依稀可闻。
而我在简陋的僧房中精心保存着旧日的纱帘。
无数风流人物，如香山僧徒在洛阳的风雅，如欧阳修的清远与高雅，仍然出现在我的思绪中。
更令人难忘的是在煎茶时遇见文人学士，那份情感浓烈而真挚。
美丽的红兰容易凋败，粉色的落絮随风轻扬，我是那扬云老人，如今已老去。
分别后，我常回想那深院孤灯，两人剪烛的场景，以及漫步悠闲坊间，马鞭垂落的安静夜晚。
月光柔和，已成为一层淡淡的烟雾，飘渺疏离。
遗憾的是，与汝相距咫尺，就好像深埋的宝玉一般难以接近。
可世事无常，人间仍有邹阳与枚乘般的才子存在。
令人不解的是，为何司马相如会甘愿为爱病逝，承受那般苦痛。
掩上元亭的书卷，不再去探讨深奥的神奇玄文，随着年岁增长，心中多了几分凄凉与激愤。
回想那日，我与兰成于关中郁郁寡欢，感叹官职如寄，漂泊无依。
不要再炫耀宫中灵和的美景或海内的丰功伟绩，这些对我而言已全无意义。
如今对着铜镜自我审视，鬓角的华发已斑白，昔日英姿已一去不返。
对亲朋好友们的来信日盼夜盼，直到期待成空，只留下折断的望眼。
我捧起一支支坚硬的柱石（琅玕指坚硬的柱石），正是寄托无尽思念之情，为平生难得一见的师友而寄。
此生所学无多，只愿将全部财富铸成牢实的黄金，指向江东的范蠡（著名谋士），愿这黄金雕塑铭刻他的智慧与英勇。
那一刻，我期盼子晋（《列仙传》中人物）能够归来，骑着青云白鹤，在月光中吹奏那悠扬的玉笙，让人间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