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关山雪霁图

正文

昔我北游月在衤昔，兼旬犯雪度雄霸。
千里万里皆瑶琨，高迷丘垤低迷罅。
朔风烈烈尘不惊，中野萧条但桑柘。
仆夫股栗面削瓜，身上破褐才掩髂。
长途日暮行不前，回顾堪怜那忍骂。
前车既断后车绝，停骖独宿道旁舍。
床头土锉郁生薪，村酒沽来敢论价。
卧听枥马龁枯荄，展转无眠疑不夜。
忽然朝光入瓮牖，主仆瞥见互惊讶。
揽衣匆匆便蓐食，如此晴明喜天借。
可辞趁暖即前程，剪拂蹇驴还自跨。
泸沟冻合疋练横，径度不用修梁架。
西山马首遥相迎，拔起人言似蒿华。
琼楼玉宇忽照眼，行行已到南关下。
时清关吏殊可人，不复谁何乃邀迓。
过关使客多于簇，或挽柴车或高驾。
闲情我正绕剡溪，吟思谁欤似清灞。
道逢轩盖何其都，骏马雕鞍蒙锦帕。
银盆炽炭蜡光燃，面面幨帷行酒炙。
徒御缤纷意气粗，错金剑具青丝靶。
行人不解说姓名，但说无非国姻娅。
狐裘貂帽讵知寒，驰驱争入柳林射。
当时有意欲赋之，计吏相煎嗟不暇。
莺花窈窕江南春，风景依依在图画。

译文

我之前北游时，月亮还只是如新生的瓜果般圆润，我在雪中行进了二十天，穿越了雄霸地区。
千里的路途都被积雪覆盖，高处如山丘，低处如深深的裂缝。
北风猛烈，尘土不飞扬，田野中只有桑树和柘树在萧条中。
仆人们双腿颤抖，脸颊如削瓜般瘦削，身上的破旧布衣只能勉强遮住髋部。
日暮时分，长途的行走使我们无法再前行，回头看去，可怜的心境不忍责骂。
前方的车辙已经断绝，后面的车也未见踪影，我们只能停下车马，独自在路边的简陋小屋中过夜。
床头的土锅燃起了火，村中的酒取来后不敢讲价。
躺下听着马儿啃食枯草的声音，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疑心是否已经过了夜晚。
突然，早晨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来，主仆两人都惊讶地互相对视。
我们匆忙地吃了一顿简陋的早餐，这样的晴朗天气真是天赐的喜悦。
我们趁温暖继续前行，骑着蹇驴继续赶路。
泸沟的冰冻得如白练横亘，径直渡过不需要架桥。
西山在马头前方远远迎接，人们说它像蒿草和华木。
琼楼玉宇忽然在眼前闪耀，我们已经走到了南关之下。
时局清明，关吏也很友好，不再严格盘查而是热情迎接。
过往的使节很多，有的牵着柴车，有的乘坐高级车驾。
我在闲暇之余，正绕着剡溪徘徊，吟诵的思绪谁能说像清灞河一样清澈。
在路上遇到了一辆轩贵的马车，骏马雕鞍上蒙着锦帕。
银盆中燃烧着炽热的炭，面面幨帷中传出行酒和烤肉的热气。
仆人们意气风发，剑具上镶嵌着错金，青丝拖在地上。
行人不透露姓名，只说自己是国家的亲戚姻娅。
他们穿着狐裘貂帽，不知寒冷，驰骋间竞相进入柳林射猎。
我那时本有意写下这段经历，却被计吏的紧迫逼迫，无暇顾及。
江南的春天，美丽的莺花和窈窕的风景，依然在画中依依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