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岩

正文

零陵水石天下闻，澹山之胜难具论。
初从崖口入地底，始见殿阁开重门。
乃知兹洞最殊绝，洞中金碧开祇园。
宽平可容万人坐，仰视有若覆盎盆。
虚明最宜朝日照，阴晦常有黑云屯。
盘虬夭矫垂乳下，巨兽突兀巨石蹲。
木香一株在岩壁，人迹峭绝不可扪。
灵仙飞游享此供，常驾飙驭乘云轩。
我来正逢春雨霁，氛翳开廓阳景温。
呀然双穴露天半，笼络万象将并吞。
只疑七窍混沌在，五窍忘失两窍存。
神奇遗迹未泯灭，至今犹有斧凿痕。
云床石屏极隈隩，昔有居士常潜蟠。
避秦不出傲徵召，美名遂入贤水源。
咸通曾为二蛇窟，元畅演法蛇辄迁。
从兹其中建佛刹，栖隐不复闻世喧。
惜哉此景久埋没，但与赤子安枯禅。
次山子厚爱山水，探索幽隐穷晨昏。
朝阳迫迮若就狴，石角秃鬝如朝髡。
豪篇矜誇过其实，称誉珉石为玙璠。
环观珍宝欲奄有，不到胜处天所悭。
嗟予至此骇未睹，不暇称赞徒惊叹。
恨无雄文压奇怪，好事略与二子班。
芜词愿勒岩上石，勿使岁久词灭漫。

译文

零陵这个地方的水和石头闻名于世，而澹山的美景更是难以一一道尽。
一开始得从悬崖口进入地下，这才见到如同宫殿般的洞穴，重重门户依次开启。
这里洞穴的奇异绝伦，内部如金色琉璃般璀璨，仿佛是佛国的祇园。
空间宽阔平旷，能容纳上万人，抬头看去，顶部如同倒扣的大盆。
早晨的阳光透进，洞内明亮无比，而在阴暗的日子里，这里常被黑云笼罩。
洞内的钟乳石如盘曲的龙，气势磅礴地垂挂下来，巨大的石头则像蹲踞的野兽，坚实稳重。
岩壁上生长着一棵木香树，生长之地险峻，人难以触及。
传说中的仙人会来此享受供奉，乘风驾云，悠游自如。
我来的时候正好春雨初歇，云雾散开，阳光温暖。
洞口宛如双眸，半露于天际，仿佛要包容世间万象。
我心想，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混沌，唯留两窍透气。
这里遗留的神奇痕迹未消散，仍能看到斧凿的印记。
云床与石屏蜿蜒曲折，昔日有隐士在此修行，避开秦朝的征召，于是留下美名于贤水之畔。
据说曾是两条蛇的居所，但元畅法师宣讲佛法后，蛇便迁走了。
从此，这里建起了佛寺，居住在这里的人不再听到俗世的喧嚣。
可惜如此美景长期以来被埋没，仅仅作为禅修之地供孩童安宁。
柳宗元和元次山这两位爱山水的大家，深入探索，朝夕不倦。
他们形容这里的景色迫仄紧凑，石头尖利，虽夸大其词，却赞誉这里普通石头如同珍宝。
他们在寻找更美的景致时，或许天意不许，未能饱览所有胜景。
我来到这里，还未亲眼目睹便已震惊，来不及赞叹，唯有惊叹。
遗憾我无法用雄文描述此处的奇观，只渴望我的粗浅之词能刻在岩石上，以免年深日久，这些描述消失无踪。